今天做噩梦了吗？
*今天伊莱做噩梦了吗？
*不，他没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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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说到底还是太脆弱。
哈斯塔沉默了一会，刚刚折断脖子的触感还残留在脖子上。说起来挺尴尬的，他原来的工作好像是帮伊莱驱逐噩梦？现在大概不是噩梦不噩梦的问题了，估计直接给人吓醒了。
睁开眼睛，正好对上伊莱的视线。
“……”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，深渊之主莫名其妙地感觉背上了负罪感，让他想扭过头回避这股视线，“……醒了？”“我的脖子扭起来好听吗，哈斯塔先生？”虽然脸色还因噩梦而透着股苍白，但伊莱调笑的话语并没有改变，反而游刃有余得好像他才是刚刚在梦里掌握了一切的人。
哈斯塔皱了下眉，被褥里原来放着触手的那块空了出来，只有一缕黑烟还没散去：“孤走了。”“夜还很长，您不留下来吗？”
听起来，像是人类之间求爱的话？
哈斯塔瞅着这个刚刚在梦里被自己扭断脖子的监管者，沉思了一会才重新开口：“……汝知道，汝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吗？”“我曾经是人类。”伊莱伸手拽着了他的袖子，恳求的表情像只可怜的小动物，“留下来吧，哈斯塔先生。”“仅此一次……梦里的补偿。”
被窝里意外的是暖洋洋的，和伊莱冰冷的手不一样，拥有人类的温度。可现在绕在自己腰上的手是冷冰冰的，哈斯塔一边和伊莱较劲把他的手从腰上掰下来，一边这么想到。
伊莱的脚磨蹭着他的腿，莫名得让这位旧日支配者有不祥的预感。床上沾满粘液的话清理起来很麻烦——总之对方这么意正言辞地要求他把腕足变成双腿，现在看来好像是中计了的样子。
“哈斯塔先生，你觉得我还爱着格秋吗？”无端地，伊莱闷闷的声音响起，比起询问更像是在寻求慰藉。“不爱。”直戳了当，哈斯塔并不理解各种感情对人类而言的意义，毕竟那些感情对人类本身的黑暗面而言，从来都不值一提。
恩爱的夫妻会因为一己私欲同床异梦，携手白头的许诺早已在金钱的熏陶下腐烂，争吵的终点是在决裂后的暴力。同出一脉的手足会因对方获得的小恩小惠而互相仇视，昔日的友情和亲情似乎还比不上一些黄豆粒大小的积怨，最终导致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。就连人类之中所谓万人之上，高高在上的王，或是皇室也会因为权力、利益熏心而寒了其他人的心。
似乎是因为这个过于果断的回答，房间里安静了很久，久到哈斯塔以为伊莱已经重新入睡了，身旁的人才慢吞吞地用脑袋磨蹭磨蹭他的手臂：“……我想我也该这么觉得，但我做不到。她就好像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，哈斯塔大人，遗忘她远比四肢都被折断还要痛苦。”“人类总是在刻意遗忘或刻意铭记什么，如果已经成为习惯，自然会觉得痛苦。”这一会，哈斯塔真的觉得身边的人不像是亡灵，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。有些可笑的是，露出这样脆弱姿态的，是在猎场上驰骋的猎人，而不是猎物。
“夜还很长，您愿意听我说说吗，哈斯塔大人？除了您，我没有其他人可以诉说。”
是汝自己暴露给孤看的吧，作为监管者的弱点和噩梦。哈斯塔这么想着，没有给出任何回应，伊莱也就自顾自地默认他愿意听，开始讲起那份能被称为初恋的感情。
夜的确很长，够伊莱将从成为德鲁伊到踏上前往庄园的路全部说了一遍。最初生活的艰难，到踏入另一个世界时，和她的初次相遇。美好，青涩，写满了天真。再是无法放下的担心，因打破约定而被夺走预知的能力，一瞬间身边曾簇拥着的人都散去，唯一留下的她口中似乎也依旧说着相同的一个词，预言。最后，他在黑暗中闭上眼睛，摸索着向前进，耳畔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前进，不断前进，就算他将有可能尸骨无存。
哈斯塔听完之后，就发现伊莱已经睡着了。被窝里早就凉透了，伊莱并没有察觉到的样子睡得相当安稳，怀里还抱着他的手，单从睡颜来看，就像个普通人类。
哈斯塔本是没有躯体的，更不要说温度和触觉，现在的身体只是深渊的造物，对他而言就像个可以随意调配的工具。但这会，他倒觉得抱久了，伊莱身上可能能暖和点，就像他曾经那样。
总之，随着第二天早上，红蝶去敲伊莱的门时，开门的是哈斯塔，而伊莱还赖在床上慢吞吞地换睡衣这个消息传开之后，哈斯塔就再也没清静的日子过了。
“哈斯塔先生……早安？”伊莱睡饱了睁开眼睛的时候，怀里还是温热的，他好像把哈斯塔的手臂当作抱枕抱着睡了一晚上。见伊莱醒了，哈斯塔也没有走的意思，他清楚地记得这个点求生者宿舍还没到起床的时间：“还没到需要起床的时间。”“您……没走？”伊莱讶异地眨了眨眼，他有些怀疑在自己睡着的时间里，哈斯塔是不是被掉包了，不然之前还在梦里扭断他脖子的人，这会告诉他现在还可以再睡会？还是他没醒，这是个连环梦？
“孤说过，陪汝，一晚，没必要食言。”哈斯塔轻叹口气，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躺一晚上，这具身体似乎都有些僵硬了，“不继续睡？”“不用了，昨晚睡得……很好，已经不困了。”“那先把汝的腿拿开。”
被窝里边，伊莱的腿完全缠在了哈斯塔身上，暖洋洋的，即便这对人类来说应该只是正常体温。
就这样，两个人从早醒了一个小时一直躺到了红蝶来敲门才从床上起来。
“哈斯塔阁下，庄园主让我询问您是不是上了监管者的chu……”
“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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